Canon In D
「我曾經說過克里恩老師的紅茶非品嚐不可沒錯,但這不是我今天前來的主要目的。我認為你應該同意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白羽?」壓低聲音:「你再不知道的話,我會要你付出相應的代價。」
白羽僵直一會動作,把紅茶放到黑彌面前後困惑地在他對面下,無意識抬起手護住了臉頰。他是主人沒錯吧?白羽努力回想文學課後黑彌答應邀約的燦爛笑容,又現在被不知為何情緒浮動的友人逼問的狀況,暫時先作出回答躲避尖銳的目光:「……你想知道克里恩的配方嗎?我之前也問過他,下場很可怕喔。」
坐在露西亞金家的沙發、喝著露西亞金家的紅茶,黑彌告訴自己他是客人,千萬節制。究竟他如何從溫暖朝陽跌宕到現在的心境,事情是這樣的:
他曾對白羽告白過。雖然這傢伙一開頭就開口關心他的腦袋(可以的話,他真想讓白羽能照他的話去被夾一夾,搞不好進展會比較順利),最終白羽還是吐出喜歡二字回應了。雖然用不了多久黑彌就發現他可親的競爭對手還是一樣笨。最佳拍檔可以有很多意思,而顯然白羽完全不知道摻雜其中的戀愛成份。
也許他有,但人族候選人想陳情的是,白羽完全沒注意到戀愛二字。
「那傢伙,平時雖然很好騙,但這種情況笨過頭也很麻煩。」
和伊迪亞三人一同出外狩獵的時候,黑彌揀了顆大石頭爬上頂端坐下,托著下巴注視不遠處跟魔獸纏得開心的人。他果然是阿萊諾教出來的……平時一副興致索然的樣子,這種時候倒也幹勁滿滿。
「白羽只是遲鈍了點。你一開始就打算用騙的嗎?」伊迪亞靠在黑彌的座椅旁,說。
「如果騙得到手,我會那樣做的。」人族候選人一臉認真,自動過濾伊迪亞的輕笑。
「我認為他沒有意識到『交往中』的癥結之一也是我們這樣的出遊方式。我想你有考慮改變,但是,」伊迪亞抬頭望著黑彌,「無法改變。是吧。」
黑彌掃了明知他的意圖、每次卻總是答應白羽跟著跑來的好友一眼。「我想,只要你別總是無意間透露給白羽你下次想到哪裡採藥草就好。──我毫不覺得他遲鈍的程度只是『一點』,我見過最符合『什麼師父什麼徒弟』的就是阿萊諾老師和白羽。」
「每次你挑選的地點都跟我的預定地相近啊。跟著白羽前來一是有人幫忙方便,二是難得看你煩惱。」伊迪亞說。黑彌看他一臉笑容,又轉頭過去盯著白羽。伊迪亞邊笑邊跟著他視線走,「哦,阿萊諾老師,舉了一個厲害的例子呢。」
黑彌舉起手阻止伊迪亞佯裝驚訝的樣子,被阻止的人看著白羽扳著手指,「第四隻了。」又把話題導回,「那個人很厲害呢。一般人對找上門的追求者不會無動於衷到那地步吧。黑彌你打算作到克里恩的哪種程度呢?」
「阿萊諾老師和克里恩在各方面而言都是超高標了,很遺憾我沒興趣。」
暫且不提令人憂傷的相似例證,黑彌.普萊斯考特踏上了艱辛的道路。無視伊迪亞憐憫又好笑的目光,想要戲就給你看唄壯士斷腕般的決心,奮勇進攻!屢仆屢起!旨在奪得某小笨蛋將其納入懷中用心呵護──他的意思是,看在他如此辛勤的份上,總該給他一些撫慰人心的報酬。
「口頭調戲和實質接觸,我覺得這算是性騷擾的範圍喔。」
「別說得那麼難聽,伊迪亞。實戰課的考試快到了,你會需要我的。正題,白羽還是有意識的吧,他是真的遲鈍呢還是希望我更進一步?他臉頰上的紅暈真是令人在意。」
「黑彌,待會有空來我的藥坊一會嗎?不會耽擱你太久的時間。」
「我還沒昏。別找我試藥!」
綜合以上,在兜售考題被艾瑞斯當場抓包,冷面冷語一番後看見等候他的白羽,又接到邀請,天知道當時他的心情有多好。長久以來鑿啊鑿的終於有了個出口,一切勤奮不懈的努力猶如在那瞬間結出了果實、生長出一株含羞待放的小花苞,就差臨門一腳開出璀璨的生之花!人族候選人用最快的速度取得了培養人的同意,尤其白羽說了「不麻煩的話住下也可以」。麻煩個頭,他猛氣衝青雲!
但當黑彌心情大好坐在露西亞金家沙發上時,白羽略羞窘地湊過來:「克里恩和諾哥都出去了,雖然比不上克里恩啦,你就先喝我泡的紅茶吧。」到這裡為止一切順利。「抱歉讓你失望了……」
他沒有失望,只是感到一絲挫敗。
顯然,若想表達他心意那在往後最好減少社交辭令的使用(喝茶?當然沒問題,克里恩老師的紅茶遠近馳名),他真應該直接這樣說的:是你泡我就去。如果這樣還不夠明顯,他是不是應該直接說:我只想喝你泡的紅茶?可是克里恩的紅茶真的很棒……
「是因為你邀請我才來的,笨蛋。」黑彌嘆了口氣,繳械投降,伸手捏了捏白羽的鼻尖。後者警戒地向後退開,黑彌又說:「不過你要順便告訴我克里恩老師的配方也無所謂啦。如果能量產販售一定很不錯吧。」
「你真是時時都不忘作生意……單純要配方還可以,量產克里恩絕對不會同意的。這樣諾哥就不會待在家了。」
黑彌聳聳肩膀,拿起白羽泡的紅茶,「說得也是。」
白羽仔細咀嚼黑彌方才說的話,看他緩緩啜飲的樣子,表情看來柔和許多。白羽小心翼翼地開口:「不過邀請你的不是我……」黑彌握著杯耳的手瞬間在空中停頓一下,唇還搭在杯緣,用眼神掃射過來,白羽額際劃過一道冷汗,「你的表情真可怕……我當然也希望你來。」
「雖然你希望我來,但卻不是你邀請我的?」黑彌放下杯子,不好的預感油然心生。
「我也算在邀請你的人裡面吧?不過這次先提議的是諾哥。」
聽到實戰課老師、露西亞金家族繼任者之一、神族培養人、跟候選人感情非常好的培養人的名號,黑彌後背一顫。早就知道阿萊諾與其它兩位培養人相較起來,簡直是驚人的傻哥哥等級,雖然對這樣的感情不解,黑彌也明白千萬別在這點上和阿萊諾作對。但是就喜歡上了嘛,雖然白羽對交往狀態意識迄今依然不強。
「……白羽,我喜歡你。」黑彌沉痛地閉上眼睛。
「咦?突然說這個幹嘛……你又怎麼了嗎?」
「我告訴你我的腦袋絕對沒有夾到。好了既然我都這樣說了你就回答我吧,你是怎麼想的?」
白羽一笑,「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我也說過我喜歡這樣的你。」
「好,」黑彌在膝上一拍,「在關係解釋上我們兩個沒有疑義,其它的有時間再和你說,趁阿萊諾老師回來之前我們得先討論一會。如果我們兩個聯手的話有辦法打退阿萊諾老師嗎?讓他漏幾招就好。」
「咦要和諾哥打?你們今天約好要作實戰演練嗎……」仔細想,在他們三人之中,黑彌是對實戰課最為熱中的人了,這倒不意外、也頗有可能。
「約好練習也不會約在家裡吧,還泡茶!這是克里恩幫忙想的說詞吧?」黑彌往白羽的位置靠近了點,「你還沒告訴阿萊諾老師,我們兩個決定交往的事吧?」
「啊、是還沒……」白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大概諾哥在哪裡聽到風聲了吧,還想說怎麼突然要我邀你過來,雖然我很高興能有機會和你相處。」
有些無意識的話總在意想不到的時候沁入心脾。黑彌愣了下,「你這麼說我很高興。」不過明明他們倆幾乎沒單獨約會過,和平時一樣都有伊迪亞在,就這樣能傳出他和白羽的消息也令人激賞啊……黑彌重重嘆了口氣,「阿萊諾老師會給我多少時間?一分鐘?三十秒?沒打敗他就滾出你家門?」
黑彌不愧是黑彌,觀察事情總是這麼精道。白羽在心中如此想著。以前一起睡覺時被克里恩提醒幾句就碎碎唸半天得靠一堆東西撫平導致財政近赤字的阿萊諾,雖然白羽覺得他的培養人並不是真緊抓他到如此地步不放手的人,但作為一個照顧者總是會有些糾結吧。
「黑彌少爺往後提出邀約請他盡量避開主人在的時候,太頻繁總會引起一些不好的不安因素。雖然阿萊諾並不是那樣子不通事理的人,但少爺也明白主人非常重視您。他會接受,但要他坦然得花一點時間,當然克里恩會盡所能地協助您和黑彌少爺。」
雖然白羽並不確定克里恩協助的背後真正原因,但他非常同意這番話。
「以及提醒您,和伊迪亞少爺的約定時間就快到了。說起來還是盡量避免冒險聊天附帶採藥的模式比較好吧?黑彌少爺那裡應該有很多藝文活動的票券,兩人份的。」
雖然這句就不是那麼明白了啦。
自家培養人下手很少知輕重,白羽困擾地望向黑彌,「我不知道諾哥什麼時候回來……你要不要喝完紅茶就先跑比較快?如果西蒙老師又過來,克里恩又要散發出黑色霧氣了……」
黑彌向後用力躺上沙發背,「在逃跑之前,我得先正面迎擊。什麼都不做就藉你的幫助離開的話,那也太沒用了吧。當然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自己身家性命受到威脅,視情況我會決定是不是要趁機落跑……你瞧,我還沒要擄走你就得先用搶的。」
「少說調笑話!」
看著耳根子都紅了的某人,黑彌哈哈大笑,招招手要他靠過來。努力幾分鐘附帶好言好語後白羽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動過來,黑彌拉住他的手臂猛地使力,白羽一時不穩摔進計算完備的懷裡,被穩穩接住後輕嘆,也乖乖不動了。黑彌用臉頰蹭蹭他的頭髮,「雖然一起出去也很有趣,我果然還是喜歡我們兩個偶爾這樣相處。……當然不是偶爾就夠。」
白羽抬起頭,一臉不明所以。黑彌又嘆了口氣,把他抱得更緊。
「我想你可能要更用力抱我一點,等阿萊諾老師回來…………唉你會治癒系的魔法嗎?」
「要不要找伊迪亞來?」
「……算了,那傢伙。」
*
現在讓我們來說說處在話題風頭的另一個人與隨侍他身旁的男士,幾天前所發生的事。別忘了好歹他們倆也舉足輕重,如果沒有那位的提議,劇情也無法開展,雖然他的存在只可能將劇情推展到更可怕的地步,但這些暫且不提。阿萊諾拉起棉被蓋住頭,然後又感到它被外力扯開,又拉起棉被蓋住頭,又被扯開;如此大概重覆了十六次,睡眼惺忪的他無法計算出正確的數字。阿萊諾掀開棉被模糊不清地說著:「今天休息,讓我睡吧、讓我睡……」
然後又鑽回去棉被。他真討厭他的管家這麼盡責。
克里恩挑起眉毛,把放在身後推車上的東西又拉近了點。被子裡的主人安靜一秒,兩秒,三秒,再度掀開棉被,模糊不清地說著:「我喝完紅茶,讓我喝完我再睡……」
「主人,想喝茶的話請到餐桌上去喝吧。克里恩幫您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就放在這兒,請伸出手,您連一吋的移動都不需要,請伸出手。」
迷迷糊糊間照做了,同時嘴裡嘟噥:「我覺得,在我答應你要被你糾纏一輩子後你就愈來愈不客氣了……」
「那是您的錯覺。」
「不是吧,我真的覺得你愈來愈……」
「克里恩誠摯建議主人,先起床盥洗、吃頓早餐?少爺也準備好在等你了。」克里恩掛著微笑等待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請不要坐著睡覺。在這之前就提醒過主人,不要安排過度的打工,從根本上來說,不要有過度而不必要的開支,這樣的話在少爺的教育費方面就不會感到那麼的吃緊,你也不需要總是因為睡眠不足而在課程中施力過當,讓黑彌少爺或伊迪亞少爺受了傷,家裡又會多出幾位本末倒置的客人看傷最後在看主人您……」
「我覺得,」阿萊諾打斷了克里恩的話,「我的屁股好痛。」
「是。」話題被蠻橫中止還自動跳轉,克里恩從容回答。靜待下文。
阿萊諾伸手扶住腰後,表情痛苦,沉吟一會後表情不妙地看向克里恩的笑容,「沒有準備我還真不想承認這個狀況。昨天是你在上面還是我在上面?」
「以位置來說,昨天克里恩聽到不明聲響進到房間的時候,主人是躺在地板上睡覺的,從這方面推斷的話應該是主人在下面。另外,那個位置不是屁股,是尾椎骨。請不要把腰部以下的部分全部稱為屁股,那會帶給聽者不好的聯想,對少爺也作出不好的示範。」
「你這傢伙──」
「少爺已經等很久了,比起對我怒目而視,也許主人應該把這些時間拿來盡快整理好和少爺相處?克里恩在外面已經準備好了黑彌少爺前幾天推薦的新品。」
阿萊諾懶散地又在床上賴了一會才被擊不退的克里恩打敗,結局總是必然,但總是不厭其煩地重覆著中間的過程。一邊打理的時候不覺想起被提到的人族候選人的名字,仔細一想這傢伙最近都沒看到人,但聽聞的頻率卻很高。
「克里恩。」一邊綁頭髮一邊探出頭把在外面忙碌的管家招進來,十分自然地讓克里恩接手了手上的工作,阿萊諾輕鬆地坐著問身後的人,「黑彌那小子,最近又在籌畫什麼事嗎?」
「你的意思是?」知曉一部分真相的克里恩抽動眉角,但起伏也並不明顯到阿萊諾有辦法察覺。
「之前他不是把白羽叫過去幫忙嗎,實戰課被他翹頭好幾回,人影見都見不到但是莫名其妙聽到一堆他的消息,就算不想知道也會知道他三天內又幹了什麼好事……總覺得最近和那次很類似。白羽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啊?」
「你想太多了。」
「你有聽說什麼嗎?你有聽說什麼吧?看你那副表情……」
「心中有既定印象才去詢問別人是不好的事喔。」克里恩勾起笑容回答,拿起梳子梳開打結,「……在叫痛的時候,希望你會記得,弄乾頭髮再上床睡覺。」
「昨天你不在嘛。自己一個人用太麻煩了,反正一天不吹乾也不會這麼剛好就感冒。你別瞪我!痛痛痛痛痛!髮尾打結的地方小力一點!」阿萊諾沒看見某黑管家笑得愈發真誠,又自言自語道:「昨天白羽也不在……他去哪了?」
克里恩持續專心在手上梳理的動作,「少爺昨天和黑彌少爺出去了。容克里恩詢問,主人昨天下午就就寢了?一直睡到今天早上?請別移開視線,少爺有在規定時間內準時回到家中。」
「哎這不重要啦……白羽和黑彌出去?我怎麼都不知道?他們很常出去嗎?你為什麼突然不說話?」阿萊諾的連環問句沒有得到回答,雖然他並沒有考慮到給別人回答空隙的問題。過一下子後突然暴躁起來,克里恩的梳子僵持在頭髮前,按住肩膀示意阿萊諾停止蠢動。「上次白羽去上文學課時伊迪亞剛好過來,他說『果然是跟黑彌在一起』?白羽和黑彌?」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伊迪亞少爺真是個危險的人呢,他身上會承載很多黑彌少爺的怨恨吧。」
「你剛剛說了什麼?不要壓低音量!」安靜下來的人過沒多久又暴動起來,「白羽和黑彌什麼關係啊!那個腦袋裡都是錢的毛頭小子!白羽怎麼什麼都沒說,被騙走了怎麼辦!」
「阿萊諾,冷靜一點。有些事少爺在認為的適當時機就會說出口,並不需要操之過急,徒然讓自己煩惱。而且少爺終究會離開,這和六年的期限沒有關係,不過是自然的社會化成果與發展,這樣不是很好嗎?若是少爺一直窩在家裡才需要擔心是否在能力上少爺有所不足。」
「所以他和白羽真的有什麼關係囉?好,把他叫來!」阿萊諾用力拍掌,「我劈了他!」
「阿萊諾。」
「作什麼?」
「新品?」
「要吃。」
「那是黑彌少爺給的哦。」
「要吃。」
「那麼在人際關係基本應對的方面上和社會仁義倫理等多方面思考上,不知道主人是不是應該為少爺豎立一個楷模呢?」
「……今天先放他一馬。白羽今天有要出去嗎?有?是和黑彌出去吧!好,我明天去找哥哥順便劈──」
「……阿萊諾。」
誠如此,無意中少年間青澀的戀情便被大人死死掌握在手中,隨時準備捏緊它。當然會輕柔地、輕柔地、輕柔地小心翼翼地對待脆弱的薄如蟬翼的彷彿一捏就碎的戀情──以上,摻雜了絕大多數的某笨蛋哥哥主觀。另一些人覺得他們的戀情真是堅決無比固若金湯難分難捨纏綿永世。
「阿萊諾老師和克里恩不也是最近的事嗎,雙喜臨門在人族的觀點來看很不錯呢。」
「但是對他們兩人而言有沒有告白都沒差吧,只是說和不說而已,實際行動進展還比你快得多……黑彌,你還是先想想怎麼單獨把白羽約出來比較好。」
「我覺得你佔了很大的因素。伊迪亞,停止你無止境的採藥。」
有的時候他會覺得伊迪亞那樣子的展現是被積壓太久的證明,但是可以不要挑這種時候釋放嗎?人族候選人總在努力思考能用什麼樣子的交換條件打動他可敬的對手、可敬的朋友,但可惜的是,那傢伙目前的最大樂趣似乎就是看他笑話。針對這點,人族候選人拒絕做出評論。
黑彌確認著時間,如果不是知道大魔王阿萊諾這一回事,他真想現在就跟白羽進房間輕鬆自在的聊聊天,而不是在客廳如坐針氈,某方面而言他覺得自己簡直像等著被宣判死刑。暴走的阿萊諾就是恐怖到這種程度。
「克里恩老師會一起回來嗎?」黑彌確認地詢問。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一起出門的……不過就算不是,克里恩要回來時也會順便把諾哥抓回來,總之會一起進門就是了。」白羽起身泡了第二壺紅茶,「可能會等很晚?」他充滿歉意地說。
「我和西蒙老師報備過了,過夜也不成問題。」
白羽歪頭,打量黑彌思考著,「黑彌,你有準備換洗的衣服嗎?」
黑彌經過一會才帶笑回答,撥撥頭髮,「借你的穿不就得了。」
「我是無所謂啦……」
「白羽的褲長大概不太適合你。」
在還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被意外的大聲插入對話,客廳裡兩個小少年驚得肩膀顫動一下,家主回來了,伴隨著克里恩在後面的念叨。他們的家主不知為何,剛回到家手上就握著大劍。
……大劍?
「晚上好,阿萊諾老師、克里恩老師。」黑彌乾笑著站起來。剛剛有打開門的聲音嗎?有嗎?
「諾哥。」白羽招呼一聲,內心困惑,剛剛有打開門的聲音嗎?有嗎?
「希望主人下次不要濫用空間移動魔法。」克里恩抱著東西從阿萊諾後面走過,冷冷地、輕柔地飄來了這麼一句,某兩人對著就這樣浪費掉一顆魔石的老師呆滯不已。強。「黑彌少爺,非常抱歉,明明是我們發出的邀請還讓你久等了。」
「不,並不會。等待的期間有白羽陪伴我非常快樂……」注意到阿萊諾的視線,黑彌從裝飾枕後拿出輕便背包,「謝謝你們邀請我過夜,不好意思,希望沒有帶來麻煩,東西我當然自己都準備好了──」白羽驚愣地盯著那背包,用力肘擊:不是沒帶?黑彌肘擊回去:我開玩笑的!
阿萊諾很確定自己聽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關鍵字,甩甩紅髮,雙手抱胸,一雙眼眸凜冽。「過夜?」
什麼這樣也踩到地雷嗎──!
「我請你被我劈……喝個茶,我請你喝個茶你想喝到過夜?我陪你打……喝到隔天。」
後頭黑色氣場出聲:「主人。」
「諾哥,我也算是邀請人吧?黑彌是我請他過夜的啦……諾哥你為什麼一回來就要擺出戰鬥姿勢……?」
「我有一種強烈的厭惡感,」阿萊諾義正辭嚴掃視兩名少年,「為什麼我一回來就得聽我的管家和白羽袒護你?」
被劍鋒指到的人族候選人對著自己的老師兼情人的哥哥苦笑,立正站姿,「沒有這種事,阿萊諾老師,一直以來對白羽來說最重要的人就是您了,當然克里恩老師也是一樣的──」黑彌微笑,白羽帶著敬畏的目光看他。
「你也太厲害……」悄聲。
以防笑場和破功,黑彌決定無視,只得偷偷捏白羽手背一下。「讓你們費心真是不好意思,這是利亞最近很風行的蛋糕──」還好,先見之明,他有預先準備。
「太天真了,小毛頭!」阿萊諾冷笑,「我這幾天和克里恩出去就是搜刮各地點心──可能被你拿來當武器的甜食,我沒有這麼好應付。記得帶劍來吧?黑彌。」
「……」
放著兩人對峙,白羽小心移動到克里恩身旁,正巧聽見這段話。和克里恩對視三秒,「我下個月的課程費有著落嗎?」
「如果少爺下個月拚命地打工,下下個月就有了。」克里恩微笑回答,白羽想假裝自己看不見他身後的大堆東西。「這並不是那麼值得炫耀的光采之事,但阿萊諾果然是不知道。這樣也好,短期內不用擔心希利艾少爺或是人族培養人帶著奇怪的小點心想踏入家門。」
白羽深深覺得某方面而言,黑彌當初真是選錯了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