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花
寶貝意識模糊地讓賢慧哥從背後摟著他隨意上下其手,呆了幾分鐘打個哈欠才回過頭:「你說跟誰吃飯?」
聲音裡還有一點未從情欲中褪去的繾綣綺色。賢慧哥輕笑,舔過寶貝泛紅的眼角。「相公,終於回過神啦。沒有時間洗澡了,我幫你簡單弄一下,坐好。」寶貝輕哼一聲,勉力直起脊背。賢慧哥伸出一手抵著他,拿起梳子幫他梳髮,邊說:「白蓮花他哥哥結婚了,那個崇洋媚外的被他們家長輩三催四請從美國回來,叫我們出去吃頓飯。」
「哦。」寶貝點點頭,過一下子猛地又回頭:「他聯絡你為什麼不聯絡我?」
「寶貝,坐好。」
「靠,我傳簡訊他不回、寫郵件他也不回,MSN也不上線,結果真的要回來一句話都沒和我說!」寶貝大罵:「太沒良心了!」
(不要看我我真的還沒寫)
一走進餐廳寶貝就覺得大事不妙。他其實是個遲鈍的人,對一些事是沒什麼心思的,可當他看見門口的侍者服腦內就有一股直感叫他往回走。
「給我回來。」賢慧哥在僵立的服務生眼神下尷尬地揪著寶貝領子把人給抓回來,搭著他一邊肩膀半拖半拉地往裡面走。寶貝一邊身體被壓制住,另一邊肩膀被按住,雙手動彈不得只能靠腳壓在地板上抵抗。賢慧哥滿臉苦笑,「你又鬧什麼彆扭?身體還不舒服?」
面有愧色的賢慧哥把力道稍稍放鬆。在他的理解中,這是溫柔的表現;在寶貝的理解中,這象徵他能夠奮勇抗暴並且意圖一舉成功。
賢慧哥先是輕輕摟著寶貝,他很快發現事情不太對勁,這傢伙是真的打算在高級餐廳裡讓他丟臉。如果這裡是公寓樓下老王牛肉麵他不介意和寶貝來一場甜蜜鬥嘴打罵是愛,但問題這裡衣服有點高級、價錢有點高貴、人有點多、嘴有點雜,他還是個正直的良好公民,想維持一下在公眾場合的道貌形象。
賢慧哥用春風滿面的笑容化解周遭注意到寶貝而投來的視線,使力把寶貝拽進屏風後,從背後抱著他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人緊緊按在胸前。「寶貝,有事回家解決,別讓人看笑話。」
「什麼笑話,在王叔那裡還不是一樣。不過就是地方高級了點…」
他曾經看過很多人來到這個繁華的大城市茫然無措的表情,在不符自己成長環境的場合思考混亂、行動拘謹,格格不入;但很明顯,自傲於自己是農村子弟的寶貝,完全沒有這個問題。賢慧哥望天,想替老闆淚流滿面。這裡有人拿你們和路邊牛肉麵比啊!
寶貝完全沒有察覺到給予他寬大懷抱的人的糾結,兀自扭動著。「李文海有叫你別告訴我吧?就知道他肯定有鬼!」
「嗯?白蓮花?」聽起來是正事。賢慧哥稍微又放鬆了一下力道。寶貝仍碎碎唸白蓮花的事,賢慧哥忍不住提醒他:「寶貝,這裡是隔間的……」
「寶貝!」
「……外面。」
有很多事情都太晚了,有很多遺憾就是這樣子發生的。當賢慧哥一抬頭看見白蓮花笑嘻嘻出現的時候,不禁如是感嘆。他所能做的只是默默地……把未完的話補完。剩下的就放手,看寶貝一臉驚嚇的表情。賢慧哥忍不住伸手搔搔他,被寶貝一拳打回來。
白蓮花情深義重地看著他舊情人懷裡的舊情人。寶貝突然覺得有點冷,情不自禁往賢慧哥背後靠了一點。白蓮花抬起一手撥弄頭髮,手指擦過他眼角的淚痣。
寶貝複雜地盯著他,良久才回話:「你頭髮變長了。」
「……」賢慧哥默默撇過頭去。對不起,調教尚未成功,他仍須努力。
「剛認識的時候你說過『我喜歡你的痣』,原來你真的不是說假話。」白蓮花大笑,推開後面的門朝他們招手:「快進來,我正好叫他們出菜。」
寶貝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賢慧哥推進去,拉開椅子坐下,方型桌子對面的白蓮花笑得聖母笑得無邪,賢慧哥也笑得無害無心眼。寶貝突然很想看看窗外天空,但他只能在隔間裡抬頭看著掛畫。
對面兩個人繼續無關緊要的寒暄。
「你頭髮怎麼又染過了?」賢慧哥自動自發先夾了桌上小菜。勞動了一下他已經餓得不得了,又被寶貝折騰到沒空閒吃飯,現在看到三盤小菜擺在中央他殺心便起。
白蓮花抓起一撮頭髮,又放下來。「嗯……以前的顏色不大好看。看到目錄上有這個顏色就染了。」白蓮花把視線移回來,正好看到賢慧哥風捲殘雲的吃相。他沉默了三秒,自動把目光轉到寶貝身上。「你做了什麼?」
寶貝正窩著一股鳥氣,背死死抵在椅背上坐著,「李文海!」
「又。」白蓮花乖巧舉手。
「幹嘛挑這間餐廳!」
白蓮花仔細思考了一下,「我有三個版本的理由,你要聽哪一種版本?版本一……」
「我不會氣死、你不會講超過十分鐘、賢慧哥不會幫腔的版本。」寶貝當機立斷。
白蓮花面露難色:「那我沒有了。」
寶貝一掌拍在桌子上,賢慧哥跳了一下,服務生也跳了一下,端著的盤子顫巍巍地停在半空中。賢慧哥落回座位,一臉鎮定:「打蚊子。沒事。上菜。」又悶頭繼續吃。對面的白蓮花沉痛地看著這吃貨,只要嘴巴裡有東西,賢慧哥的良好教養就會迫使他閉嘴。他絕對不會做出邊天花亂墜邊口飛橫沫這種沒品的事情。
明顯的,寶貝事實上非常懂得如何操控他。
白蓮花也當機立斷:「報告老大因為我缺錢!」
寶貝轉頭問賢慧哥:「根據你專業的判斷,這什麼鬼冷盤多少錢?」
「根據我專業的判斷,這不是快炒店,套餐中的前菜我實在很難估算出他的價值……」賢慧哥抹抹嘴巴:「但肉鮮味美醬多料足,只是皮有點油吃起來有點膩,我給他三百元的評分。」賢慧哥放下紙巾,抬頭:「嗯?怎麼了?你對這間餐廳有什麼意見?」
寶貝嘆了口氣,又躺回椅背,「我大學時和我室友一起在這裡打工過。」寶貝又看向以為自己解脫的白蓮花:「見鬼了你沒錢來這裡!」
白蓮花一臉委屈:「只有這裡能讓我靠關係……」
寶貝眼角嘴角一併抽動:「別告訴我那傢伙待會會來。」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喔,他只叫我隨便吃沒告訴我來不來。」白蓮花迅速撇清。
賢慧哥又抬頭:「誰?」
寶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看見他嘴角沾了東西,指指自己的向他示意。賢慧哥拿起紙巾擦完後寶貝才開口:「跟我一起打工的那個室友。我後來才知道他家小開,這裡他家產業。」
賢慧哥聰明的頭腦馬上推導出事情的前因後果:「你忌妒他你眼紅他你決定老死不跟他往來,所以白蓮花約這裡你才這麼生氣?」白蓮花在後頭舉著牌子:按讚。寶貝又斜睨他一眼,賢慧哥從善如流掌自己嘴。「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