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獄寺被帶走、六道骸頂替他位置的那段期間
1.
有些人對理智至瘋狂的歷程記憶總特別清晰,難以釋懷。這點說來從一開始就赤裸站著的雲雀恭彌非常幸運,在一個恰好的時間點登上了世界。雖然就他而言,幸運不幸運,到也沒什麼差別。
運送物資的工作一般不會交給前線兵幹。但某次閒得發慌,軍校時欺鬧得緊、畢業後走文路的澤田綱吉晃悠到紮營處探頭探腦,看見雲雀後拿著手上文件晃。
「記得上禮拜才補了一批增援。」澤田綱吉察知狀況後嘆氣。
雲雀坐在水泥管上吃著飯包,「也沒什麼用,說是增援還得花時間去救他們。不如別派來。」
澤田綱吉聳聳肩,無奈,「上頭的命令,我們也只能照著做。不過這差事前一陣子就交代下來了,人都死光了,還有空兵嗎。」
雲雀抬眼也沒看他,伸手指向西處。「堆在那裡。你看還有空兵嗎?」
「還沒掩埋?」
「有錢再說。」
「挖土用火都不捨得嗎。這氣味不舒心啊。還吃得下飯?要不要和我到食堂去。」
「習慣了。」
小學弟沒多糾纏,依著雲雀的性子點點頭。在他旁邊坐下。這點上來說雲雀還是挺激賞他的。
「有沒有搞錯,差都差不開了,你也看見人手不足,還拿這個來鬧活?」
吃完午飯後雲雀到臨時辦公室拿點花用,順便帶上了澤田綱吉;營長將零鈔交給雲雀後鎖上抽屜,轉個頭變臉,疾言厲色。「六合分營不是比較近嘛。幹嘛非得找上我們。」
「那裡人手更不夠了。」澤田避開他的視線,滿心麻煩,又嘆氣,「之前開會不是就排好了嘛。你總不會忘記吧。現在哪裡都一樣。」
「對,都一樣,死人都比活人多。」
澤田沒答話,搓搓手,望向帳頂。雲雀冷笑一聲,坐在旁邊無聊玩備武。
帳門又被掀開,山本武探頭進來,手上抱著大包小包。
「我回來了。那鎮也和之前去過的差不多,都沒什麼人了。是有看到幾個老人家,拿了人家一點好心糧食,瞧。哎,阿綱和雲雀?」
看見同期澤田寬了點心,迎上好友,「好久不見了山本。聽說你調到這裡,但還是第一次遇見你。」
「常聽說你有過來,我都剛好出去了。」山本笑笑,見緊張氣氛,「怎麼啦?」
「看見外面那台車了?四合營隊的後援。」營長見到糧食增加心情好了點,抿抿嘴。「正和你同期說騰不出人呢。」
「四合?」山本沉默半著,看向友人。
「獄寺那裡。」澤田點點頭。
營長又鬧心,「別說你要去。」
山本大笑。
「我也知道早就排好,可你也明白,沒人會照著那個走。我說你也別太糾結了,隨便和頂頭回報吧。他們都懂。」
澤田謹守本分微笑,心底豎營長中指。是懂啊,可被罵扣錢弄不好還貶官的是他。
雲雀打了個哈欠。向山本招招手,接過扔來的長餅開始吃。
「……」
營長看著他,心裡悶。澤田看向他,心裡羨慕。山本走了過去,拿了根也開始吃。
「……」
澤田綱吉抬頭看向帳頂,倀然。
「雲雀,不如你去?」山本坐上椅子邊,邊嚼邊問。營長搖頭。澤田也搖頭。
雲雀點頭。
「可以。」
營長和澤田摔跤了。
2.
「阿綱,我送你。」
澤田停住腳步回頭,訝異道,「山本?和學長……」
「那個刪節號怎麼回事。」
「沒。」澤田撇頭。
雲雀笑了。澤田萎了。
「我送你回去,順便和雲雀去四合找獄寺。」
「順便?四合遠了,說是順便也太牽強了吧。」澤田笑說,山本也笑。雲雀繼續抽軍菸。
3.
「四合不是你朋友負責的嗎。」雲雀抹抹手,把垃圾拿給面前人。動作順暢。
「是我朋友啊。唷,骸!」
山本抬手打招呼,把垃圾拿給面前人。動作順暢。
六道骸微笑,啐了他一口。扔完垃圾後換了副手套。「山本武、雲雀恭彌。」隨意招呼後又坐下擺架子。
山本也坐下,「什麼時候升官的?」
「不久前。沒為你朋友尋仇?我準備搬家時獄寺隼人的眼神可怕了。」
「沒必要,他反而找我尋仇。」
「那是。」六道骸聳聳肩,注意到準備出去的人。「好同期,不打招呼?」
雲雀回頭,指指角落,「垃圾記得倒。」一副別說我沒提醒你的樣子。
六道骸悻悻然點個頭,「你朋友還是一樣。」對山本這麼說,山本大笑。雲雀晃了過來,從後面打他一拳。山本住口了,六道骸開始大笑。
山本摸摸下巴,看劍拔弩張的兩人。雖然表面上是雲雀恭彌單方面。
「要打嗎?」山本問。
「沒必要。」
「浪費時間。」
同時回答的事。雲雀瞪過去,六道骸迎上笑,毫不退縮挺直背脊地看著他。
山本從六道桌上拿起營養餅乾,「能吃嗎?」
「你們這一路上吃了多少?連別人營的東西也要吃,真是窮酸相啊山本武。」六道骸搖搖手示意,山本心情愉悅拆開包裝。「好同期,你也是嗎?提醒你,有下毒。」六道托著下顎看山本掰了一塊拿給雲雀。
雲雀抬高臉,一口吃掉。「喔。」
「我感到了一絲挫折。」
「別在意,我常常也是這樣。」山本拍拍六道的肩。
六道同情地看向他,嘲諷地抖動肩膀甩開山本的手。「你們兩個吃貨。」
「我不是,他是。」山本比比他後面的人,雲雀又抬高臉,挑釁微笑。「我只是分食。」山本說。
六道骸讓自己看起來一副了然於心。「不准拿第二包。」
雲雀瞪他。
山本安撫雲雀。
「把獄寺隼人調回來。」雲雀說。
「不行,他沒能力制止你偷東西。」六道笑容燦爛。
「誰偷了。」雲雀不爽。
六道骸又聳肩,「也對,你都直接吃掉。」山本看向旁邊。「你也是共犯啊。」六道說。
山本辯解,「沒吃,帶回去養了。」
「……啥。」六道骸挖挖耳朵。「蠢嗎,要拿不會拿大隻的宰一宰切一切直接打包。帶幼種回去養作什麼。」
「小動物。」雲雀看起來很高興。六道骸聽不懂。
山本沒說話。雲雀不准他說。
「我總覺得要不是有人每次來都會走到別人倉庫幹走東西,四合也沒必要申請後援。」六道骸翻開文件,趕快蓋完章送走人。一翻開,「哦,有半車是別人的?」心裡來氣,笑容還是完美,一抬頭,「看在整個營隊只能分到一半的份上,你們路途中沒拿什麼吧。」
山本沒說話。雲雀在玩貓頭鷹。「反正半車裡也有一半進了你口袋。」雲雀說。
「是事實沒錯。」六道十分有擔當。
聽著兩個同期鬥嘴,山本開始笑。雲雀轉過去,肅殺眼神,山本又笑得更大聲。六道骸看著這情景認真思索,「他有病。」
聽見評論,雲雀冷哼,「他一直都有病。你也不輸他。」
六道拿著筆笑,「不不,山本就是有病才能和你交往。」
「那他病得不輕。」雲雀思索,結語。
六道噴茶,「我很訝異你有自覺。」
「…很有真實感。」
「雲雀其實來往的人也很多喔。不只有我。」
六道骸轉頭看向山本,「試圖緩頰嗎?別擔心,我和他這方面還是熟的。」雲雀呸了一聲。
一頁翻過一頁,六道開始簽名,嘴上又說,「那裡很閒的樣子啊,還捨得讓兩個第一線的出來跑跑腿。有空閒,不錯。」
「骸你羨慕?」
「我沒有。」
「哦。」
「……有一點。」
山本微笑,六道把文件交給他。「快走,不送。」
「再見。話說獄寺調到哪?阿綱也還不知道的樣子。」
「還是在四合,只是降了級。偷偷告訴你為什麼澤田綱吉還不知道,我只是暫代的,背後有黑手。一陣子過後再過來,會發現四合在獄寺隼人的英明治理下,東西很好幹。」
「有機會再說。」山本笑笑,道別。
雲雀離開前點了根菸,硬按在六道桌上。
4.
突然想到,山本轉頭過去問:「雲雀你開始時出來幹嘛?」
「散步。」雲雀一號表情。
山本又問:「拿那麼多錢?」
「散步。」
山本明白了。
繼續走,雲雀繼續踢石子,偶爾抓過路人玩玩。山本在後頭晃悠悠地跟,偶爾一句「別殺人」,雲雀轉頭瞪他,山本改口:「打輕點」雲雀朝他微笑,不打算理他。
「附近都沒村鎮。」雲雀悶。表情不妙。
「有哦。」
雲雀扭頭看山本。勤跑外務勘察的人思索,「前面有個小學坡,轉右望北走三百尺有一個小村集……」
山本沒說完,雲雀不見了。
山本微笑,回車上吵鬧鬧地駛。
幾分鐘後雲雀回來了,跳進副手座裡手上拿一盒泡泡糖,心情很好。
山本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