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術老師與他的笨蛋
克里恩脫下斗篷,把魔法石放回原位。離開三個月,再回來時家中擺設一如離去之前,克里恩用指腹擦過櫥櫃表面,抬起手指細瞇起眼,端詳摸起來的一層灰塵。
「阿萊諾,我不在就疏於環境的整潔,這不是個好習慣。」克里恩把手上的髒污彈開,清洗一下手上,隨口向後面的人說。阿萊諾在背後高喊著不是你要作我管家的嗎,就算是背對著克里恩也能想像他聳肩的樣子。「要離開真是令人擔心的一件事啊。」克里恩感嘆似地說,轉到一旁推開阿萊諾,拿出掃除工具。
阿萊諾雙臂抱在頭後地跟在他後面,「反正你回來了啊。如果擔心的話不要走就好了。」
克里恩沒有停下腳步,持續著前行一邊回頭看阿萊諾,接觸到視線後他的主人理所當然給了他一個笑容。克里恩的嘴角微微劃出有禮的弧度,又轉過去。
「吶,這些東西,用魔法不是很快嗎。」
「的確是那樣沒錯。但魔法的力量也不能像這樣過度濫用,」克里恩停頓一下,聽著阿萊諾數落他之前的作為。他不由得笑出來,回頭向阿萊諾扔了一個小掃把過去,「白羽的情況是特例,我無法忍受他那驚人的破壞力,被他碰過的碗盤沒有能倖存下來的,所以我才允許他以魔法的形式通過我的考試……阿萊諾,你不會打算那樣做吧?」
「克里恩,」阿萊諾接下掃具,握在手裡若有所思地盯著他,良久後得出結論:「我覺得你還是恢復成以前的克里恩好了。」
克里恩笑出來,「我現在不是嗎。」
「不,我希望你的嘴巴能夠收斂一點。」阿萊諾回答,在克里恩說話之前又開口:「啊──還是算了。那樣太畢恭畢敬了,還是這樣子像你,雖然我很想揍你。」
「樂意之至。但那是在掃除結束後的事。」克里恩語調輕快,領著阿萊諾走到客廳,向他指示沙發的方向。邊彎腰工作邊說:
「我倒很滿意現在的狀況。以前,我不過是個擅自跟隨在你身邊的管家。」
阿萊諾表情嚴肅,視線在小掃把和沙發椅間來來回回許久,才大嘆了一口氣低身清掃。「與其說跟隨,你真的以為我沒感覺到你的殺氣啊?」
「請稱呼為鬥志。」克里恩又彈了個撢子過去,「但在那之前,你就先以別的形式征服了我。」
克里恩抬起頭,毫不意外地看見一手掃把、一手撢子,在沙發椅上亂揮的阿萊諾。克里恩長嘆一聲,走過去抓起阿萊諾,「還是讓我來吧。你先等我一下,我馬上用好。」
「不,我說了我要試就是要試。」阿萊諾神態認真,雙手卻欣喜地把東西往克里恩懷裡塞。
克里恩笑笑,他當然理解阿萊諾不過是一時興起。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能從他走前維持到現在也算不錯了。
他把原本拿在阿萊諾手裡的掃具一一又收回去,才繼續清掃的工作。阿萊諾則盤起雙腿坐在身後已經清理完的沙發等待。
「既然傢俱是這種狀況,我想我有合理的理由質疑你這陣子待在哪裡?」
克里恩閒聊著說,雖然這是他最在意的一個問題。
「嘛,找黑彌蹭飯吃、白羽中間也有回來過幾次……有的時候伊迪亞也會跟安娜貝爾一起過來……」阿萊諾扳起手指,「我原本睡在自己床上,後來跑到你房間,但一個人太無聊了,晚上我會去找哥。」
克里恩嘴角抽動。「他在三界城?」
「好像是黑彌拜託他這段時間回來教授吧。」
克里恩嘆了口氣,手指放在沙發表面上壓了壓,「……你和他真是綁在一起呢。」克里恩在心裡掂估著該更換坐墊了,順手拿起桌上的茶具,準備進廚房泡紅茶。「我能在你的身邊作管家就滿足了。」
阿萊諾一手抵著膝蓋支在下巴,聽著這句話時他的視線跟著克里恩身影一同移動,阿萊諾看著他轉身的背影開口:「你明明不是那麼容易滿足的人,每次這樣自謙都讓我噁心得起一身雞皮疙瘩。克里恩,我身邊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管家過。」
從廚房裡傳來杯盤碰撞的聲音,隨意聽著還覺得有點悅耳。阿萊諾打了個哈欠,移目看向正被午後的風吹得翻飛的窗簾,暖金色的陽光投射進來,在地上劃出窗框的影子。阿萊諾微瞇起眼睛。
「快點結束吧,我現在想吻你了。」阿萊諾說,語氣低啞。
當他回過頭,克里恩已經端著托盤走出來。上面放著用克里恩喜愛的茶具裝盛的紅茶,還有一盤符合他口味的小蛋糕,一如他們無數個日常。
「你現在就能這麼做。」克里恩說,很輕、很輕。
阿萊諾從蛋糕邊緣削下一口,含進嘴裡,「作為愛人,你這點很不錯。」阿萊諾臉上笑容恣意張狂,克里恩未從一瞬間的暈眩中回過神來,後腦便被抓著往前帶,阿萊諾舌尖上盛著奶油吻過來。
克里恩張開嘴巴,他還從未像這樣品嚐過自己的傑作,在唇舌交纏間他無意識地閃過這個無聊的想法。隨即被自己的嗤笑一晃帶過,抓著阿萊諾後背專心於親吻之中。
還是克里恩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阿萊諾才結束了這像要吻上數百年的長吻。退出的時候克里恩清楚看見他眼神裡帶著一種滿足後的愜意。
「時間還很長。」克里恩覆上阿萊諾環在他腰後的手背,「我馬上就結束。」
「你總是這麼說,夜晚卻快到了。」阿萊諾低頭蹭了蹭他的額頭,終於放開,讓克里恩能繼續他的事情。「快一點,我明天早上還有小鬼的課。」在克里恩身後阿萊諾又高聲提醒。
克里恩摸著臉頰,簡單地回答:「好。」
徑自清理著東西,背後阿萊諾啜飲紅茶的聲音,和切下蛋糕時叉子碰撞盤子的聲音,莫名其妙讓他覺得很舒適。克里恩本回過身想提醒阿萊諾禮節問題,卻看見那人一張臉帶著孩子氣的歡喜,克里恩看了一會,最終沒吭一聲回去做事。卻覺得臉上似乎比剛才更發燙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