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世界瘋了」以外,六道骸發現他沒有任何想法,對於雲雀恭彌的死訊。在庫洛姆的注視之下,六道骸慢吞吞地下床,收拾自己的服裝。庫洛姆手裡還緊緊握著澤田綱吉通知用的手機,六道骸經過她伸手撫過,才終於讓她放開。
六道骸接過手機,「難怪今天早上沒有叫起床的電話。」
庫洛姆抬起頭,她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卻清楚看見六道骸笑著。庫洛姆怔怔看著他,除了應答以外也不知道做些什麼,只得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才如回過神般,猛然伸手迅速擦去眼角的潤濕。
六道骸拍拍她的頭,「去收東西,我整理一下就出去。他回到義大利前出事的?坐飛機還是火車?」
「在日本。」庫洛姆囁嚅著說,「先坐車過去,首領有專機在本邸等著。」
她有點兒緊張,六道骸卻只是笑出來說:「專機?對於死一個人來說太奢侈了。」
把手機放回庫洛姆手裡,他攏攏衣領走進盥洗室,背後庫洛姆的聲音輕輕傳來:「骸大人。」
「嗯?」
「不難過嗎?」
「晚點再說如何?我現在沒什麼感覺。也許到了日本我就會痛哭流涕。」
庫洛姆木然看著手裡銀灰色的老式手機,「骸大人,又騙人。」
六道骸的手搭在門框上,若有所思地回望咬著唇的庫洛姆。良久後六道骸不住失笑,「我沒有。」庫洛姆沉默之間他又說:「傻女孩,快去收拾東西。」
事後庫洛姆回想,才覺得一直催促她的六道骸有些怪異。那樣行事匆匆並不是他的風格,即使已錯過時間,那自我中心的人還是會慢悠悠地行事;這樣想來,出來後就抓著東西直接跳上車的六道骸,與其說是奔喪,更像是準備驚惶的逃亡。
思及此處她冷不防打了個機靈,原在一旁支著頭打盹的六道骸斜睨她一眼,眼角微彎,似笑非笑。庫洛姆與他對視一陣,招手請機上服務生遞來毛毯。
六道骸並沒有要自己蓋上的意思,庫洛姆只得攤開了那一片深藍色,披上六道骸。本人只是動了動,才伸手調整位置,把自己下半張臉蓋住。真像個孩子,庫洛姆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那瞬間六道骸的眼睛似乎幽暗下來,向下映著那突然感覺過分厚重的顏色。
實際上從被彭哥列(強硬)徵召到義大利正式繼任後,六道骸就沒去過日本了。其一,比起澤田綱吉他們,日本於他來說原本就是目的性的地方,沒用處以後也不會像其它人有空沒空跑回去緬懷青春;其二,工作上的東西,反正那裡還有雲雀恭彌。
他很容易就能想像雲雀每執行完一個任務便先到日本傳送資料,然後才回到義大利。也許這只是他對於雲雀每回總是比預期遲一點回來的擅自臆測,但誰理它,他認為是就是了。
六道骸心念一動,問庫洛姆:「這裡進得去彭哥列的系統嗎?」
「這台電腦沒有權限。有什麼需要聯絡的嗎?」庫洛姆略微怔然,從隨身行李裡拿出隨身電腦,檢視一下回答。
「問問澤田綱吉還是誰,雲雀恭彌那裡是不是有回報檔案了。」
庫洛姆點了點頭,垂眼點開視窗,慢慢在鍵盤上輸入文字,她沒來由地覺得手指很沉。
沒有很久,那邊就傳來了回覆。庫洛姆細細盯著螢幕上的文字,「骸大人。」她試著叫身邊的人,卻沒有回答,庫洛姆看了一眼貌似假寐的六道骸,清了清喉嚨說:
「有的。在他離開的三小時前。」
六道骸眼睫幾乎不可分辨地顫動,又很快靜止下來,庫洛姆幾乎要懷疑她看到的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