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恩。」
「就算你用這種語氣說話,我還是不會買巧克力糖。」
「我幫你洗頭吧。」
「……?」
克里恩放下手上的工作,轉過頭看沙發上的大老爺。不能怪他驚訝,這活像節日時學校的指派作業,他從來無法理解過,但實際發生,感覺還挺不錯。雖然換在阿萊諾身上就有點驚悚。
克里恩難得對怎麼回話有點愣神(他不習慣這樣的好),話梗在喉嚨間翻滾幾遍,最後還是嚥回去(他們需要更柔和的相處方式)。
「我昨天洗過了。」克里恩鎮定拒絕。
「我昨天洗過澡,但我今天也洗。」阿萊諾鎮定回答。
「我想我們說的不大像是一個概念的東西?」
「水,」阿萊諾一邊說,伸手比劃,「頭,身體。」最後:「我想摸你的頭髮。」
「……」完敗。
對克里恩而言有些話他總是說不出口,這很難想像,但實際上就是這樣。要阿萊諾來說,他就是說出口,但實際沒膽做。
克里恩開口的前提=絕對不會被實現。
比方說幾年前某人還能臉不紅氣不喘要暖他的床,幾年後某人連提都不提,他主動出擊還硬要塞一個抱枕讓他自己聊以慰藉。
「師母是膽小鬼嗎?」
「不是。只有我能這麼說他,臭小子。」
「那就是了嘛……」
至於他在外面為了替克里恩洗脫鬼婆婆形象(託詞),在小孩子(家長)面前說的一些話,暫且略過不提。
阿萊諾本人開口的前提=老子就是要。
所以現在克里恩背對著坐在他面前,在讓人有些難堪的視線下解著髮帶。
「阿萊諾,別盯著我看。鏡子都照出來了。」
「我就是要看。」
克里恩笑了一下,「盯著我的後腦勺會讓你開心嗎?那你能看鏡子。」從容無比。
於是阿萊諾說:「你為什麼又把髮帶打了一個結?」
「……」克里恩解釋:「我把線穿錯洞了。」
他本人大概不知道脫光衣服站在面前都沒事,只是解個髮帶(被洗頭)卻害羞起來的樣子多可愛。
白羽曾經說:「我根本無法想像克里恩臉紅是怎麼回事!別再炫耀了!」
阿萊諾回答:「當然。我就是喜歡他那個樣子。」
只為我一個人失了神緒心慌意亂,只有我。
希利艾說:「你有某種程度的偏差吧,被你喜歡上的人真辛苦。」
阿萊諾回答:「因為是被我選擇的人。」
希利艾意味深長盯著他良久,「大概只有那樣奴性深種的人可以吧。」
「欸,某方面而言,哥哥你沒資格這樣說吧?」
「我收回。你不用變得也跟他一樣。」
只有克里恩會說,阿萊諾原本就是那個樣子。別想誰會是個好好先生,只是表現出來差別與否。但就算阿萊諾想問克里恩,你沒發現我在你面前特別不一樣嗎?那個抖M也會裝傻吧。
不擅長被好好對待的人。有的時候真是莫名其妙。
阿萊諾伸手過去把克里恩的手打掉。
「我來。」阿萊諾抓住一邊的帶子,輕輕一拉,克里恩頭髮披散下來。
看,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如果要這樣的話,我需要往後躺吧?」克里恩說。從容無比。
於是阿萊諾說:「喔。躺在我腿上如何?」
克里恩回頭看了他一眼,「也行。」大方地調整了一下位置就往後一躺,稍微移動視線就看見阿萊諾的臉正對著他。
「欸,我指的是等一下。你不讓我拿東西把位置墊高嗎?」
「……」克里恩爬起來:「我的失誤。」從容無比。
於是阿萊諾說:「你別這麼急性子。」
克里恩眨眨眼。
他是個聰明人,但他從來沒覺得他理解過阿萊諾。什麼命定之人自負的說詞,那事實上只有他沒被放在眼中的感覺--克里恩想,有點糟。但他怎麼就攤上了。像飛蛾撲火,燒死在裡面,一點灰都不剩。
克里恩看著那雙眼睛,溺死在裡面。
「我就是急性子。」
阿萊諾眨眨眼,抓著下巴狠親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