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安安
「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特工先生。」阿爾弗雷德總是感覺有東西梗在喉嚨,異常艱難地開口。他實在不大知道怎麼應對這種狀況,沒有人教過他、而他自己也從來沒想像過他會遇見。亞瑟擺弄著那頂亮金色的假髮(天知道他從哪裡搞來的),手法熟練,沒多久就抬起頭來甩甩長髮,拋給阿爾弗雷德一個媚眼。「…上帝。」阿爾弗雷德覺得不堪入目地閉上眼睛。
「而你無法想到更好的辦法,」亞瑟說,「我也是。」
「你看起來很習慣。」他實在不是那麼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亞瑟摸到化妝檯邊坐下,這一切動作行雲流水。阿爾弗雷德是指,你怎麼指望一個大男人分清楚睫毛膏跟眼線筆?至少他分不出來,而亞瑟正拿著一支--管它是什麼東西的銀色筆狀物對著他。「幹嘛?」阿爾弗雷德仍未從震驚中回過神,有些僵硬地說,「我不會幫你化妝。」
特工挑起眉毛,「我剛才說這是小刀。」
「…抱歉。」阿爾弗雷德訥訥地接過了那小玩意兒。
「不過的確你應該學習。」亞瑟真誠地說,「畢竟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丈夫。」
「當然囉……啥?」
亞瑟一臉遺憾,「你應該聽完別人說什麼再回答。你真該改改這習慣。你現在的身份是威爾頓公爵--身邊的高級侍從,而我是你三個月前剛買回來的妓女。」
阿爾弗雷德盯著他顏色變得濃烈的嘴唇,「我看得出來。」特工警告性地扭了一下他的手臂。阿爾弗雷德大叫一聲,舉高雙手道歉。「好吧。但,這是誰出的餿主意?我指這個莫名其妙的人物設定。」
「我曾經用過的眾多身份之一。」特工離開化妝檯,打開衣櫃又在搜尋他的小道具,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阿爾弗雷德。「不過我也沒想過有一天這個角色會由我來扮演就是了。哦,」阿爾弗雷德聽見他發出驚喜的聲音,下意識地轉過頭去,亞瑟拿著一包東西充滿笑意地看著他,「親愛的,幫我穿上絲襪吧。」
阿爾弗雷德:「……」他揉了揉眼睛,充滿逃避意味地關閉視野一段期間,又再度張開,亞瑟並沒有多理會他,自顧自一腳踩上沙發扶手,穿著…嗯,絲襪。
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副畫面真的太具有衝擊性了。
阿爾弗雷德覺得他之前的思想世界好像出了點差錯,要不然就是亞瑟.柯克蘭這個人出了差錯。但特工只是踩著鮮紅色的高跟鞋到他身邊,挽著他的手臂,雙頰飛紅悄聲說著:「你他媽再不認真點,我就斃了你。」整個人看起來含羞待怯含苞待放。
有那麼一瞬間,阿爾弗雷德的大腦停止運作。他只是機械性地點點頭,被亞瑟拖著走出房間。他還來不及和亞瑟多加商討,老保羅已經從正面過來,大張著雙手歡迎他們。
「霍華德!」
阿爾弗雷德微笑著點頭,從牙縫間擠出聲音:「誰?」
看見男人愈往他們靠近,亞瑟矜持地往阿爾弗雷德背後縮了點。「我的前任搭擋。」
「真高興我能跟那麼優秀的一位男士用同一個名號。」
「當然。他兩個星期前因為梅毒死了。」
阿爾弗雷德:「……」
現在不是和特工唇槍舌劍的好時機,老保羅才剛走到他跟前,阿爾弗雷德還來不及行任何他剛學到的紳士禮,就被有力的臂膀緊緊按進懷裡。「真高興還能見到你!他們都說你玩瘋了,說你現在人在療養院裡!」
阿爾弗雷德:「……」
他的假妻子在後頭扯著他衣角,看起來很是羞澀地貼在他背後,特工的雙唇附在他耳邊說:「我真高興看見你平安出院,親愛的。」
阿爾弗雷德扯扯嘴角,在中年男人的懷裡尷尬地笑笑。「都是傳言而已。」
老保羅終於放開了他,但還是捏著他的肩膀,一張紅光滿面的臉上寫滿了同情。「我明白。你這小子總是嘴硬。」
摟著亞瑟的腰將人往這裡帶了帶,妻子非常順從地被那隻手臂圈著。「您不用擔心,菲麗娜將我照顧得很好。」阿爾弗雷德一邊說,深情地看著妻子,「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
亞瑟:「……」
老保羅有些驚訝,但除了後退的腳步外,並沒有太過明顯的表現。「你們夫妻的感情真是令人感動。」
「我們同生死。」阿爾弗雷德說,「是不是,蜜糖?」
「當然囉,親愛的。」亞瑟回摟住他,用力地掐著他的腰。阿爾弗雷德歪了歪嘴,霎那間險些失去平衡,亞瑟及時穩住了他(順便又捏了一下)。在外人看上去簡直是一對密不可分恣意親熱的小夫妻。
老保羅目光中充滿欣慰跟某種,看見神奇事物的眼神。「你回來的時間點太剛好了,晚上有一場宴會,務必讓大家都知道你們感人的故事!」
「噢,但我擔心,您知道的,我的妻子是非常害羞…」
「當然囉,夜晚的菲麗娜。」老保羅朝他不停擠眉弄眼。
縱使不是事實,不知為何,阿爾弗雷德還是覺得一瞬間他頭頂綠得發亮。他不著痕跡地踩了亞瑟一腳。「我想讓菲麗娜盡量減少露面,畢竟婦人不適合拋頭露面。」後頭那句說得非常咬牙切齒。
亞瑟配合地握著阿爾弗雷德結實的上臂,有些膽怯而渴望地仰頭看著他。老保羅捕捉到這一幕,慈心仁善地勸解:「這可是上流社會,霍華德。這裡不是你待的小倉庫。」
阿爾弗雷德苦惱地看著妻子,最後才在那渴求的視線下軟化,傾身撫慰。「你他媽到底給我安排什麼身份?」
亞瑟楚楚可憐地回道:「這就是我寧願扮妓女的理由。」他們將音量控制得很好,但亞瑟還是忍不住洩出笑聲。
阿爾弗雷德磨磨牙,重新站直身子。老保羅親熱地說,「看來你們夫妻已經商量好了?」他看來霍華德完全鎮不住菲麗娜。老保羅有些可憐地看著阿爾弗雷德,但還是記著公爵的話。「八點開始,親愛的。」
「我們一定會到。」阿爾弗雷德微笑著回答。
老保羅離開以後,阿爾弗雷德忿恨地轉頭想和亞瑟理論,還沒開口說話,對方忽然撲過來,整個人埋進他懷裡,肩膀劇烈地起伏著。阿爾弗雷德一時愣神,「等、亞--你怎麼了?」慌張間記起目前彼此的身份,阿爾弗雷德拿不定動作,只好讓亞瑟靠在他懷裡。
特工整個身體發抖,良久才擠出聲音來回答,「讓我…笑一下……霍華德真是個天才!哈哈、咳!」他甚至笑到嗆到。
阿爾弗雷德:「……」他發誓,這次結束以後,他再也不會接任何該死的英國差事。